第八百零一章决战洛阳宫!(一)
  “喔喔喔……”
  雄鸡方一唱,天便已是渐渐地亮了起来,一夜未眠的李显不单不困,反倒是jīng神更抖擞了几分,只因决战的时刻就要到了,十数年的努力经营,而今就要到瓜熟蒂落之时节,是胜是败,就看今rì之一击,此时此刻,李显的心中充满了昂然的斗志!
  “更衣!”
  该议的早已议过,该部署的也早已部署完毕,决战在即,李显自不打算再多废话,霍然站起了身来,环视了一下狄仁杰等诸朝臣,面sè一肃,沉着声断喝了一嗓子。
  “诺!”
  李显命令一下,早已侍候在侧的高邈自是不敢怠慢了去,一挥手,引领着数十名小宦官们从屏风外转了进来,侍候着李显等人换上了白衣白袍,一时间满屋大臣尽戴孝。
  “摆驾玄武门!”
  望着堂下的济济诸臣,李显心中自也有着股豪情在荡漾不已,但并未多言,只是一挥手,断喝着下了令。
  “诺!”
  在场数十官员都已是辛苦了一夜了,不止是奔波来去地联络朝臣,更议了大半夜的事,自不免稍显疲惫,然则jīng气神却是奇佳,只因大家伙都知晓这一战乃是成王败寇的一战,没有谁肯错过这等从龙之战的大好机会,应答之声自是格外的洪亮,,一股子悲壮之气陡然而起……
  东宫与玄武门虽说都属于皇宫的一部分,然则东宫位于洛阳南宫,而玄武门则处于北宫的最北边,直线距离倒是不算远,可真行将起来,却是得绕过整个皇城,足足有着将近四里之遥,李显一行人等在两千白衣白甲的东宫卫率军护卫下,行军虽快,却也花了近半个时辰方才赶到了玄武门前的小广场上,是时,太阳虽尚未升起,可天sè早已大亮,广场上已然聚集了不少的朝臣,这一见李显等人戴孝而至,自不免稍有些哄乱,不为别的,只因高宗的生死如今尚未确定,而李显等人就已摆出了这等架势,无疑是背水一战之意,今rì之事恐难有个善了了。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一见李显行将过来,诸朝臣们不管心中是惊讶也好,后悔也罢,却是无人敢在李显面前失了礼数,自是得恭谨地大礼参拜不迭。
  “众爱卿平身!”
  李显的眼神很好,只略一扫,便已将在场诸朝臣的表情尽皆收入了眼底,但并未置评,仅仅只是面sè淡然地叫了起。
  “臣等谢殿下隆恩。”
  除了四大宰辅之外,在场诸朝臣们原本都是中立派,可既然敢来此参与逼宫大事,那就已然是表明了站在李显一边的态度,不管心里的真实想法如何,事情演变到了这般田地,自然是都盼着李显能获取最后的胜利,一旦如此,一个从龙之功自也就能轻松到手,正因为此,谢恩之声自也就显得格外的诚挚与激昂。
  “殿下,陛下龙体安否尚且未定,您这,这……,哎,这又是何苦来哉!”
  旁的大臣见到李显摆出了决战之架势,大多觉得兴奋与欣慰,少部分则是在后悔淌入了这趟生死难知的浑水,可裴行俭却是痛心疾首,身为首辅大臣,他最不愿见到的便是这等可能会导致朝局彻底倾覆的决战之情形出现,哪怕明知到了如今,已难有阻止李显的行动之可能,可裴行俭还是忍不住站出来埋怨了一句道。
  “裴相,非是本宫孟浪,实是情形所迫不得不尔,今父皇已亡,母后秘不发丧不说,更安排了杀局,yù致本宫于死地,此诚不可忍也,还请裴相助本宫一臂之力,还我大唐之清明!”
  昨rì李显派刘仁轨去游说裴行俭之际,并未将整体安排相告,仅仅只是言及要一体觐见高宗罢了,实是有欺哄之嫌疑,此际面对着裴行俭的埋汰,李显心下里自不免有那么一丝的愧疚,但绝对不多,不过么,李显表现出来的却是浓浓的委屈与愤概之神情。
  “啊,这,这如何可能?”
  一听“杀局”二字,裴行俭不由地便大吃了一惊,赶忙出言追问道。
  “本宫不敢欺瞒裴相,而今,这玄武门内已是兵甲弥补,高手云集,为的便是要赚本宫进宫,以下毒手,裴相若是不信,且拭目以待好了。”
  到了这等摊牌的时候,李显自是没必要再过多隐瞒,这便高声将武后等人的设伏之事宣告了出来。
  “jiān佞狂悖,安敢嚣张若此,老臣誓死捍卫殿下,断不能容小人窃据了大位!”
  李显话音刚落,不等裴行俭有所表示,刘仁轨便已高声呼喝了起来。
  “刘相言之有理,殿下乃明主也,臣等愿为殿下效死命!”
  “大唐江山岂容牡鸡乱政,是可忍孰不可忍,当诛尽jiān佞,还我大唐社稷之清明!”
  “国之大器岂容鼠辈横行,我等愿为殿下拼死一战,杀进宫去,尽歼jiān佞!”
  ……
  有了刘仁轨的带头,太子一系的官员们自是全都跟着呼喊了起来,随即,不少亲近李显的朝臣们也纷纷跟上,一时间满广场上都是拥立李显之呼声,而随着两千东宫卫率军的战号声响起,战气瞬间便已冲霄直上,威压九天!
  “殿下,不可,万万不可啊,而今陛下龙体尤未可知,擅冲宫禁,非人臣所应为之事,且若真是有伏,殿下以万乘之躯,身犯险地,臣以为不妥,还请殿下明鉴!”
  眼瞅着形势有失控之危险,裴行俭自不免有些急了,唯恐“玄武门之变”再度重演,忙从旁抢了出来,紧赶着出言进谏道。
  “是啊,殿下,还请三思,三思啊!”
  裴炎与裴行俭虽素来不和,可此际却也同样不愿见宫禁流血之事发生,紧跟着便出言附和了一句道。
  “二位裴相且请放宽心,本宫非鲁莽之人,自会有分寸的。”
  两位首辅大人的心思,李显自是心中有数,但却并不以为意,不为别的,只因李显若是想玩军事政变,早就动手了,又岂会隐忍到现在,当然了,事尤未彻底发动,李显自不打算将底牌全都一股脑地现将出来,也就只是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殿下,您所言可有甚证据么?”
  这一听李显似乎没有强攻宫禁的意思,两位裴相自也就暗自松了口气,只是并未彻底安下心来,彼此对视了一眼,刚想着再进言一番之际,却见郝处俊已站了出来,面sè肃然地发问道。
  郝处俊在朝堂上虽一直是以中立的面目出现,可行起事来,却每多偏帮李显之处,在某些后党的眼中,郝处俊实际上与太子一系的官员并无太多的区别,这一点,在场的众官员们自是都心中有数,正因为此,这一见郝处俊竟然在此等时分站出来问责,诸朝臣们自不免有些个摸不着头脑,哄乱之声自也就此彻底静了下来,所有人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李显的身上,都想知道李显对这问责会作出何等之解释。
  “郝相问得好,那帮窃国之蟊贼自以为行事周密,不单设伏yù致太子殿下于死地,更伪造先皇遗诏,妄图不轨,却忘了苍天有眼这么句古话,这么些蝇营狗苟之勾当,又岂能瞒得住太子殿下之圣察,早有忠心之大臣急报到了殿下处,这才有了今rì诸公齐聚此处,共张大义之盛举,是与不是,稍后便可见分晓!”
  郝处俊的这个问题极为的敏感,真要回答起来,势必要牵涉到不少yīn暗的机密勾当,纵使李显无惧于将真相暴露于众,却也没打算这么去做,自不会去回答郝处俊的问题,不过么,李显不答,自然有人效劳,但见狄仁杰上前一步,义正辞严地谴责了后党们一番,顺带着将在场诸臣工们尽皆拨拉到了正义一方。
  “狄大人说得好,殿下,您就下令罢,臣便是拼得一死,也要将这帮乱国贼子绳之以法!”
  “不错,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请殿下下令,臣等无有不从!”
  ……
  自古以来,从龙之功都是最大的功劳,比之军功还要高上不老少,在场诸朝臣原本就大多是抱着此等心思而来的,再被狄仁杰这么一鼓动,自是认定李显一方已是胜券在握,哪有不赶紧表忠心的理儿,拥立李显的呼声自是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郝相,且请稍候,不会太久的,最多半个时辰,一切便将大白天下。”
  李显并没有制止诸朝臣们的表忠心言行,而是微笑地听着,直到诸朝臣们渐渐安静了下来之后,这才面sè沉稳地给了郝处俊一个明确的答复。
  “殿下圣明,老臣将拭目以待。”
  这一听李显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郝处俊尽管心中尚有疑虑,却也不好再喋喋不休地追问下去,也就只能是拱手应答了一声,退到了一旁。
  “嗯,郝相会看到的。”
  李显很清楚郝处俊就是个直臣,办事从来都是从“理”字出发,自不会去计较其出言问责之过,淡然地一笑,随口说了一句,便将此事搁到了脑后,一转身,朝向了紧闭着的玄武门,默然而立,静静地等待着好戏上演的那一幕……